SEC 和其他监管机构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执法方式。很多事情都可能出错。

加密货币行业正在经历一个激烈的成长痛苦期。就像一个瘦小的少年，它比以前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这要归功于一些重要的里程碑事件，比如萨尔瓦多采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市场对 NFT 的兴趣持续激增，以及 Visa 等老牌企业越来越多的参与。

但是，就像一个雄心勃勃的青少年一样，新获授权的加密货币部门也尴尬地撞上社会限制。Gary Gensler 的证券交易委员会似乎决心成为加密货币的严格管教者，欲制定系列法律来约束它。近十年来，加密货币的监管少而零散。加密货币成年的代价将由有能力制定规则的老年人来进行更严格的监督。

不过，加密货币作为青少年的隐喻在一个方面被打破了：DeFi 。

DeFi 协议用于交易、借出加密代币和衍生品。但与 Coinbase 或 Kraken 等传统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不同，DeFi 协议存在于一群验证节点和协调的节点中，而不是一个由独立的法人进行实体运行的单一的门户和引擎。

此外，至少在理论上，DeFi 协议可以在没有明确法人的情况下存在，而监管机构通常会与这些人互动。对监管机构的另一个特别的挑战是，许多现有的 DeFi 系统在设计上没有要求用户透露他们的身份。这同样与 Coinbase 和 Kraken 等实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文后面有“了解你的客户”流程介绍。

知道用户的身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金融监管机构负责控制的所有风险里，有三种关键风险可利用 Defi 成为其载体。一个是犯罪活动，包括洗钱、逃税和恐怖主义融资（尽管这些活动在整个加密货币系统中似乎已经非常有限）。第二个是欺诈，这在2017年 ICO 热潮期间的一系列虚假或欺骗性代币销售中得到了——当然这是 DeFi 的早期迭代形成的。第三个是系统性风险，虽然 DeFi 和加密货币可能还没有大到在当重大市场崩溃或系统故障的情况下引发更广泛的金融传染，但不用太多测猜也能预见其在未来的影响程度之大。

传统上，监管机构非常依赖运营交易服务的人，来监控其客户及其平台上的可疑活动以控制这些风险。传统金融服务机构的领导人有时会成为执法的关键——即成为 SEC 执法的抓手。

没有这些压力点，事情就会变得棘手。King & Spalding 金融服务业务联席主席 Katherine Kirkpatrick 表示：“监管 DeFi 将会非常困难，除了如何监管之外，最终的问题是如何执行这些规则?你如何让某人对违反规则的行为负责?如果没有执行机制，监管就没有意义。”

换句话说，试图监管 DeFi 有点像试图养育一个拥有超能力的，可以随心所欲地飞行、传送和隐身的14岁孩子。

DeFi 应该受到监管吗?

当然，这是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你会不会想制定法律约束他？当世界上出现新东西时，我们是应该立即开始在它周围筑起围墙，还是给它空间，来看看它能有多强大？

曾任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金融实践部门助理主任、现为 Wiley Rein 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Duane Pozza 表示:“如果你试图监管技术本身而非活动，最终会可能导致压制技术，甚至可能无法阻止（非法）活动。”

不过，无论好坏，监管机构通常不会这样想。Pozza 说：“如果他们认为某样东西正在促成大规模的洗钱活动，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尽管存在被误导的风险，但有充分的理由希望为 DeFi 建立一个监管框架。更重要的是，这可以使更多的参与者，特别是上市公司和受监管的机构能够获得该技术的基本优势。因为 “现在由大型银行创建私人区块链的想法已基本破灭”，DeFi 托管和基础设施供应商 Fireblocks 的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 Michael Shaulov 说到，“在过去的10年里，大多数金融机构逐渐认识到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技术是未来，现在也涌现出相当多好的去除中介的用例。Uniswap 对这些金融机构来说是取代纳斯达克（市场）的东西。"

Shaulov 说，他经常与对 DeFi 感兴趣的大型企业进行交谈，但目前美国的监管状况会障碍他们的参与。在目前的状态下使用 DeFi 可能使摩根大通等银行面临洗钱或欺诈风险。

这就是 DeFi 平台 Swarm Markets 做出不寻常决定的主要原因：从一个基本不受监管的司法管辖区转移到一个有更多监督的司法管辖区。该平台于2018年在美国推出，但美国模糊不清的规则反而很快成为了一个制约因素。

Swarm Markets 的联合创始人 Philipp Pieper 称：“（美国监管机构声明）的声调是：‘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不打算做出裁决’。”它非常清楚地表达了没有人愿意为目前的市场结构冒险。所以2018年年中，Swarm 开始寻找替代方案，包括迁移到马耳他和塞浦路斯等其他监管较轻的注册地。

接着，2019年德国通过了新规则，明确了对包括代币化证券在内的各种加密资产的监管。于是 Swarm Markets 选择迁往德国，因为这种透明性给了项目一个稳固的增长平台，同时保持了 DeFi 对机构的关键优势，包括自我托管、去中心化的流动性提供和透明度。

Swarm Markets 董事总经理 Timo Lehes 表示：“控制我自己的资产……选择我认为合适的托管提供商，这与把几十万美元放在一个集中的交易所是有巨大区别的。另外群体用户还可以为流动性池做出贡献，并通过其他 DeFi 协议赚取费用或收益。

Swarm Markets 的联合创始人Pieper 提到，运营一个受监管的中心化交易所涉及到如何创建一个公正的系统之类的问题，...... ，但如果你透明地建造，并向监管机构展示所有这些，那么所有这些问题都会得到清晰的回应。我们的（监管）申请文件越来越少。”

了解你的客户（KYC）

当然，接收监管会承担一定的代价，这将引起加密纯粹主义者的愤怒。Pieper 说，作为一家授权机构的结果是，我们必须做大量的客户尽职调查。KYC（了解你的客户）、AML（反洗钱）和连锁分析。从客户的角度来看，这与您今天在中心化交易中所得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出于同样的原因，Swarm Markets 在其系统中内置了一定程度的集中控制：“如果我们被监管机构强制，（我们可以）暂停一个用户。这可能导致资金被冻结，但不能被控制。”

监督客户也会影响到 DeFi 协议和资金的交互，这可能很快就会涉及到 “干净 ”和 “肮脏 ”业务的鲜明划分。来自 KYC 不健全的平台的资金，可能不会自由地流入类似 Swarm Markets 这样的受监管或属于“白名单 ”的资金池，因为这将引入金融机构希望避免的交易对手风险。

不可否认，监管客户是一剂苦药。然而 DeFi 和加密技术也承诺对 KYC 过程进行多种改进，使他们更容易接受。例如，零知识证明可用于在无需向受监管的 DeFi 协议透露具体身份信息的情况下，验证交易员的资格，如此从实质上保持了用户的匿名性，除非有执法部门从协议中传唤他们的身份记录。

一个相关的想法是“便携式” KYC，允许一个交易场所的许可能在另一个交易场所使用；这可能包括由 Coinbase 这样的中心化交易所来承担，然后也可在其他交易所使用该许可凭证，这可能是在 KYC 的钱包里存放 NFT。不过，这两项创新都需要进行重大的监管改革才能实施。

去中心化自治组织是法人吗 ?

对于任何可行的 DeFi 监管来说，以某种方式获得最终用户的 KYC 信息是不可避免的。但在其他领域，还有一些新问题需要创新的监管方法。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监管机构应该如何处理真正的去中心化的系统。原则上，DeFi 系统具有与比特币类似的引导机制，通过协议分发本地代币以换取流动性存款。这意味着一个系统可以由一个开发人员或一个小团队编写基本规则，并有可能发展到一个大型对冲基金或更大的规模。理论上，这还包括用户社区的分散治理，使此类平台成为一种去中心化的自治组织（DAO）。

需要说明的是，并非所有的 DeFi 系统都像宣传的那样去中心化。但有些确实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资产市场是由分布式社区而非中间商运营的。SushiSwap 被认为是一个相比 Uniswap 更加去中心化的例子。

Anderson Kill 律师事务所专攻加密货币的合伙人 Stephen Palley 表示，从某种程度上说，监管并不像听起来那么复杂。他说公司是一个法律虚构的实体，它在法律下拥有人格。可以有一系列非常有力的法律来解释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个 DAO，可以像公司一样成为法律或监管判断的目标，即使它没有正式的领导者。

“谁应该为人工智能做出的决定负责？是软件开发人员，还是代码？”Palley 问道，“如果是代码，你必须承认软件的法律人格，这听起来很傻很科幻，但它不是不可能。”

这让如何执行有点悬而未决，因为没有明确的机制，让国家监管机构将决策强加给一个实际上无国籍的实体。但是，任何加密系统的各种各样的自治方案都可能落于监管的执行范围之外。在极端情况下，政府可能会将公民通过野蛮的 DAO 方式进行交易的行为定为非法。

眼下的状态

如果 DeFi 继续增长，这种假设的极端情况可能会成为现实。监管者的存在是为了监管，对于漂浮在他们监督之外的强大实体没有什么胃口。现代国家对暴力的垄断是执法的终点，很可能会找到某种方式来控制你对虚无缥缈的协议的访问。

毫无疑问，会有很多坚定的加密无政府主义者愿意测试监管者的决心。无论如何，总有一些司法管辖区是在严厉监管的范围之外，一些 Defi 系统的运营商可以选择在这些地方开展项目，以及同时，也会有倾向有足够隐私防范的小规模用户继续使用这些 DeFi 系统，并承担相应的系统风险。

即使监管严厉，这种 “纯” DeFi 系统将继续具有社会价值：作为创新和隐私的边界。在更广泛的历史中，它们将成为新形式的数字无国籍的试验场。

但对于那些有兴趣在 DeFi 的基础上，利用其大部分优势来改善金融系统的人来说，即使在最宽松的监管情况下，也需要做出一些折衷。这听起来可能不怎么有趣，但成长很少是有趣的。